臺灣之光: 陳水扁

五年前我在一群朋友中脫口說臺灣的民主是第三世界的民主,其中一個親綠的交大生對我叱之以鼻,可是今天看到陳水扁在海外林林總總的戶頭,我們能夠說陳水扁和菲律賓的馬可仕還有其它第三世界的領導人有什麼不同呢?我從核四開始駡陳水扁,從此我被朋友定位為親藍,現在陳水扁已成過街老鼠,駡他的人不計其數,但我現在要開始讚美陳水扁,因為他的存在讓我們學習民主及人生很多的教訓.

首先他讓我們知道我們要對這個養育他的社會進行反省.到底陳水扁是土生土長的臺灣人,從來沒有出國留學,所以我們連說他被外國人教壞的藉口都沒有,短視與現實的陳水扁是臺灣社會的濃縮與精華,我眼中許多的臺灣人是現實的臺灣人,對擁有權力的人總是逢迎笑臉,一再縱容;對市井小民總是百般刁難,如果你走一趟銀行,看看家境不好的小孩辦理助學貸款的所受到無禮的對待及受到的踐踏,就不難一窺全貌.歐美白人在臺灣備受禮遇,皮膚深色的東南亞人在臺灣備受歧視與壓迫,一個這麼混蛋的社會注定會選出一個這麼混蛋的領導人.李敖曾說民主是自作自受,這話不必然全對,但看起來也不全錯.

人文素養的欠缺注定了臺灣民主的缺陷,我所謂的人文素養是說,今天你是個達官顯貴,我不必對你逄迎拍馬,今天你虎落平陽,我也不會對你落井下石.這種人文氣質的欠缺助長陳水扁坐大的共犯官僚系統,我不能說所有的公務員都沒有骨氣,但很顯然的,有一批公務員捧著社會奉納的鐵飯碗,吃著碗內看著碗外,碗外就是長官的臉色,如果特別長官有提把之恩,就緃容他的惡行.陳水扁這八年將這點發揮的淋漓盡致,在軍,警,外交,司法破格拔擢多少人,這些人對陳水扁知遇之恩的回報,變成令人嘆為觀止的海外帳戶,可以說在臺灣的民主史上創下傲人的一頁.

東方教育從來不鼓勵勇於活出有個性的自己,服從及奴性根深蒂固於亞洲社會,這種反映出來的集體行為注定了亞洲民主的扭曲.日本如此,臺灣如此,印度也如此.從西方移植的亞洲民主,雖有民主投票的表象,骨子裡還是對權力者的擁護及鞏固,陳水扁之所以能坐擁金山,就是活生生的一個例子.臺灣式的民主走到今天,其實我們不得不承認,跨進成熟的民主社會有很高的門檻,人民要有特立獨行的個性,人民要有獨立的思考,人民要有格調的品味,進而才有格調的媒體,要有不怕丟飯碗的社會福利,人們才敢冒險做自己,還要有獨立的司法,獨立的行政專業系統,對當權者才有能力進行制約.陳水扁讓我們知道我們離成熟的民主還很遠.

陳水扁一家傲人的聚財成就,或許也是臺灣人的報應,多少越南新娘遭到家暴,多少東南亞勞工在臺灣活在像豬圈一樣的環境 ,在美國都不好意思向東南亞的同學說我是臺灣人.當有些臺灣人自詡精於算計地剥削弱勢族群,卻算不到出了個陳水扁剥削出賣了整個臺灣,臺灣人就像精明的妓女,在皮肉人海裡賺得盆滿缽滿,閱人無數的歷練卻荒謬地將所有賺到的錢倒貼了一個小白臉,栽在識人不明的陰溝裡,最後人老珠黃,什麼都沒了.陳水扁這八年是國際經濟情勢變化劇烈的八年,臺灣風光不在,真的人老珠黃了,看看醜陋桃園國際機場,破爛而且回扣無數的公共建設,沒有遠見的政策及能源戰略計劃,飛漲的物價及不動如山的薪資,讓一個只想做總統但又無能的馬英九輕鬆當選.扁家帳戶看起來錢多,其實臺灣耗費的八年光陰,付出的豈止是這些的千萬倍.

臺灣人付出的代價不只是金錢還有夢想,我之所以要讚美陳水扁,就是他幫臺灣的民主”轉大人”,.在臺灣曾經有一大群人對民主是有夢的,對國民黨的一黨專政的腐敗及中國文化沙文主義是唾棄的,投陳水扁一票是投下對民主夢想或者台獨信仰的一票,是為了臺灣人活得更有尊嚴,活得更自由.當陳水扁承認海外帳戶的一刻,是當年曾經某些投票給陳水扁的人,對這些夢想結束的一刻,陳水扁當下將他們從政治處女轉變成政治歐巴桑.多年後我相信回頭再看陳水扁,我們會不太理解為什麼當初陳水扁會如此被熾熱的擁抱,他希特勒式的民族主義熱血演說及美麗的口號,讓許多人跟著他發自肺腑地吶喊,我們未來會不太理解為什麼他可以如此不顧一切地被原諒,頭過身就過地一關又一關的闖過,直到一家人都可能陪葬在政治的埋墓裡,最後他告訴我們,政治是沒有莊家的賭場,沒有人是永遠的贏家.這是陳水扁告訴我們人類集體運動的愚蠢及政治的真相.

陳水扁的墮落是臺灣社會集體的墮落,陳水扁的功利是臺灣社會集體的功利,否則今天陳水扁也不會樹倒猢孫散,牆倒眾人推,他出賣身旁的一個一個親信,他的親信也一個一個的背叛他,陳哲男為他背黑鍋,馬永成在國務機要費上為了自保而翻供,娃娃臉狠毒心的羅文嘉在陳水扁政治低潮時,在他背後捅一刀,邱義仁身敗名裂還離婚,窩在家只會煮泡麵,黃志芳葉盛茂挺陳水扁挺到要坐牢.晚節不保.進了扁家的趙建銘,學會把罪狀推給自己親生罹癌的父親,算是最後廢物利用,進了扁家的黃睿靚可以說錢是父親的投資所得,陳致中可以說一切是母親的意思.無論你如何的情同父子,無論是一同打天下的部屬情誼,無論你是多麼核心的自己人,在權力和金錢和面前,人與人的關係都比超薄型衛生棉還要薄,這一齣齣莎士比亞式的人性戲齣在我們眼前上演,權力及金錢暴露人性最赤裸的一面,這是陳水扁教導我們人生的真相.

陳水扁在我的眼裡是如此的光芒四射,告訴我們用盡我們自己一生都可能學不到的智慧,或許他的壞就是他的好,他的可惡就是他的可愛,他的謊言揭露更多的真實,從某一個角度來看,陳水扁政治生命的終點,或許不只是臺灣民主政治另一個新的起點,同時也是我們看待人生一個新的參考點,如此陳水扁一生虛幻的政治生涯對我們才有了真實的意義.